最近看了一些有關於儒家的書,很有感觸。


標題是北宋張載的橫渠四句,道盡了儒家的中心思想


儒家我覺得因為典籍都採問答題的方式,反而沒辦法把中心思想很融會貫通,你必須通讀多人的著作,才能歸納出屬於自己思想體系。(佛家這方面就做的來不錯,因為就一個人講話總結人生思想),這個速食年代如果沒辦法一本書道盡讓人認同中心思想,誰會去看。況且是上下兩千年的儒家,典籍真是多如海。遺憾、遺憾!!

下面是我覺得最基本的,可以放在心裡思考的,當然黑白字以外,是我或其他人的想法跟解釋,只要參考就好,

不用太相信,誰知道對不對,所以不用管它。

禮記  大學篇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

1.小學指的是中國的傳統語言學,包括文字、音韻、訓古三大課題,相當於西方的傳統文獻學(Philology)。因讀書識字是明禮義治經史的所謂「大學」的基礎,所以將專門研究語言文字的學問稱作小學。

2.在明白了解自身光明的本性德行,使光明的德行興盛起來(包含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是對內的。

3.則是使親近自己的親戚鄰居(廣義講是全國民眾)能夠同樣的提升自己,日新月異,進步不已(齊家、治國、平天下),是對外的。

「止於至善」所指的是把自己的道德和親近自己的人的道德都達到或處於極善的境況中。

3.1再推己及人,使人人都能去除污染而自新(親民,新民也),而且精益求精,做到最完善的地步並且保持不變。

4.「三綱」指的是三個綱領:1)明明德 2)親民 3)止於至善

「八目」指的是八個條目:1)格物 2)致知 3)誠意 4)正心 5)修身 6)齊家 7)治國 8)平天下

5.三綱八目又可解釋為「內聖外王」:「內聖」就是自己的管理,修養等,而「外王」是自己對外界的管理和行動。在這裡,「內聖」指的是「明明德」(包含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 而「外王」指的是「親民」(包含齊家、治國、平天下)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靜,靜而后能安,安而后能慮,慮而后能得。

如果能夠知其所止,止於至善,然後意志才有定力;意志有了定力,然後心才能靜下來,不會妄動;能做到心不妄動,然後才能安於處境隨遇而安;能夠隨遇而安,然後才能處事精當思慮週詳;能夠思慮週詳,才能得到至善的境界。

(自己的想法:是知道了結果,結果是要達到至善。就可以從心裡設計怎麼到達,然後心裡就會有意志,有安心的定力。當安心的時候,心裡跟身體都能平靜,而後就能平等的對待週遭事務,隨遇而安。當你能冷靜的處理事務,你的思考就會很週詳,然後慢慢的達到你的目標。)

(知止我覺得也可以解釋成:知道停止或降低自身的種種慾望,慢慢的心理會因為克制產生定力,身心安頓) 

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

天地萬物皆有本有末,凡事都有開始和終了,能夠明白本末、終始的先後次序,就能接近大學所講的修己治人的道理了。 

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

欲齊其家者,先脩其身。欲脩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

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1.整個意思就是在於把自己靈明的德性能夠彰明出來,在親愛民眾,使人人革新,以達成至善的境界。要想使人能彰明自己的明德,先要治好自己的國家;要想治好自己的國家,先要治好自己的家庭;要想治好自己的家庭,先要修養己身;要修好己身,先使自己的心平正;要想使自己的性情得當,先使自己的意念真實無妄;要想使自己的意念真實無妄,先增加自己的知識。要想增加自己的知識,在於能做到即物窮理。

2.要想治理好自己的國家(治國),一定要先治理好自己的家庭(齊家);要想治理好自己的家庭,一定要先修養好自己本身的德行(修身);要想修養自己本身的德 行,必須先端正自己的心意(正心);要想端正自己的心意,必先使自己的念頭真誠、無私(誠意);要想使自己的念頭真誠無私,必先明理窮究事物的道理(致 知);要想明理致知,必先要革除物欲,修正其不正確的觀念(格物)。格者:正其不正。

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誠,意誠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脩,

「格物」就是研究事物。「致知」就是達到真知灼見,把正確的答案找出來,增加知識。「誠意」就是要意念真誠,表裡如一(所以要慎獨),不虛偽,不自欺欺人。「正心」就是要端正自己的心靈,消除邪惡之心。 

身脩而后家齊,家齊而后國治,國治而后天下平。

「修身」就是把自己的身子(包括思想言行)培養好。「齊家」就是整治其家,在倫理上要父子有親,長幼有序,使家庭親親和藹。「治國」就是把國家治理的好,除了教化,還須政令。「平天下」就是賓士天下(包括許多國家),主要是用政令來平。 

 

經過一番窮理盡性的功夫,物欲革除之後(物格),一切事物的道理無不清楚明白(知至);明理之後,起心動念皆是真誠無妄(意誠);起心動念真誠無妄,自然 存心端正無私無偏(心正);身心端正無私,自然會好好地修養德行(身修);能夠修養德行身體力行,自然一家和睦井然有序(家齊);家庭經營得井井有條之 後,才能夠治理好國家(國治);國家的治理能夠上軌道之後,才能進一步使天下太平(天下平)。 

自天子以至於庶人,壹是皆以脩身為本。

其本亂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

上自天子,下至平民,一切都要以修身為做人處事的根本,如果不修身,連根本的修身都搞亂了,卻想要治國平天下那是不可能的;把切近的修身、齊家看得不重要,反而去高談治國平天下,從來沒有這樣的道理。 

此謂知本,此謂知之至也。

 

《康誥》曰:「克明德。」《大甲》曰:「顧諟天之明命。」《帝典》曰:「克明峻德。」皆自明也。

 

湯之《盤銘》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康誥》曰:「作新民。」《詩》曰:「周雖舊邦,其命惟新。」是故君子無所不用其極。

 

詩云:「邦畿千里,惟民所止。」詩云:「緡蠻黃鳥,止於丘隅。」子曰:「於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鳥乎?」詩云:「穆穆文王,於緝熙敬止!」為人君,止於仁;為人臣,止於敬;為人子,止於孝;為人父,止於慈;與國人交,止於信。

詩云:「瞻彼淇澳,菉竹猗猗。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喧兮。有斐君子,終不可諠兮!」如切如磋者,道學也。如琢如磨者,自脩也。瑟兮僴兮者,恂慄也。赫兮喧兮者,威儀也。有斐君子,終不可諠兮者,道盛德至善,民之不能忘也。

詩云:「於戲,前王不忘!」君子賢其賢而親其親,小人樂其樂而利其利,此以沒世不忘也。

 

子曰:「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無情者不得盡其辭,大畏民志。此謂知本。此謂知之至也。

蓋釋格物、致知之義,而今亡矣。

所謂誠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惡惡臭,如好好色,此之謂自謙。故君子必慎其獨也。小人閒居為不善,無所不至,見君子而后厭然,揜其不善,而著其善。人之視 己,如見其肺肝然,則何益矣。此謂誠於中,形於外,故君子必慎其獨也。曾子曰:「十目所視,十手所指,其嚴乎!」富潤屋,德潤身,心廣體胖,故君子必誠其意。

所謂脩身正在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則不得其正,有所恐懼則不得其正,有所好樂則不得其正,有所憂患則不得其正。心不在焉,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食而不知其味。此謂脩身在正其心。

所謂齊其家在脩其身者,人之其所親愛而辟焉,之其所賤惡而辟焉,之其所畏敬而辟焉,之其所哀矜而辟焉,之其所敖惰而辟焉。故好而知其惡,惡而知其美者,天下鮮矣。故諺有之曰:「人莫知其子之惡,莫知其苗之碩。」此謂身不脩不可以齊其家。

所謂治國必先齊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無之。故君子不出家而成教於國。孝者,所以事君也;弟者,所以事長也;慈者,所以使眾也。《康誥》曰:「如 保赤子。」心誠求之,雖不中不遠矣。未有學養子而後嫁者也。一家仁,一國興仁;一家讓,一國興讓;一人貪戾,一國作亂:其機如此。此謂一言僨事,一人定 國。堯舜率天下以仁,而民從之。桀紂率天下以暴,而民從之。其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從。是故君子有諸己而后求諸人,無諸己而后非諸人。所藏乎身不恕,而能 喻諸人者,未之有也。故治國在齊其家。詩云:「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國人。詩云:「宜兄宜弟。」宜兄宜弟,而 后可以教國人。詩云:「其儀不忒,正是四國。」其為父子兄弟足法,而后民法之也。此謂治國在齊其家。

所謂平天下在治其國者,上老老而民興孝,上長長而民興弟,上恤孤而民不倍,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

所惡於上,毋以使下,所惡於下,毋以事上;所惡於前,毋以先後;所惡於後,毋以從前;所惡於右,毋以交於左;所惡於左,毋以交於右;此之謂絜矩之道。

詩云:「樂只君子,民之父母。」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惡惡之,此之謂民之父母。詩云:「節彼南山,維石巖巖。赫赫師尹,民具爾瞻。」有國者不可以不慎,辟則為天下僇矣。詩云:「殷之未喪師,克配上帝。儀監于殷,峻命不易。」道得眾則得國,失眾則失國。

是故君子先慎乎德。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財,有財此有用。德者本也,財者末也。外本內末,爭民施奪。是故財聚則民散,財散則民聚。是故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貨悖而入者,亦悖而出。

《康誥》曰:「惟命不于常。」道善則得之,不善則失之矣。

《楚書》曰:「楚國無以為寶,惟善以為寶。」舅犯曰:「亡人無以為寶,仁親以為寶。」

《秦誓》曰:「若有一个臣,斷斷兮無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人之有技,若己有之;人之彥聖,其心好之,不啻若自其出口。寔能容之,以能保我子孫黎 民,尚亦有利哉!人之有技,媢疾以惡之;人之彥聖而違之,俾不通,寔不能容,以不能保我子孫黎民,亦曰殆哉!」唯仁人放流之,迸諸四夷,不與同中國。此謂 唯仁人為能愛人,能惡人。見賢而不能舉,舉而不能先,命也;見不善而不能退,退而不能遠,過也。好人之所惡,惡人之所好,是謂拂人之性,菑必逮夫身。是故 君子有大道,必忠信以得之,驕泰以失之。

生財有大道,生之者眾,食之者寡,為之者疾,用之者舒,則財恒足矣。仁者以財發身,不仁者以身發財。未有上好仁而下不好義者也,未有好義其事不終者也,未 有府庫財非其財者也。孟獻子曰:「畜馬乘,不察於雞豚,伐冰之家,不畜牛羊,百乘之家,不畜聚斂之臣。與其有聚斂之臣,寧有盜臣。」此謂國不以利為利,以 義為利也。長國家而務財用者,必自小人矣。彼為善之,小人之使為國家,菑害並至。雖有善者,亦無如之何矣!此謂國不以利為利,以義為利也。

 

四書章句集註/中庸章句

四書章句集註  作者:朱熹

  中庸章句中者,不偏不倚、無過不及之名。庸,平常也。

  子程子曰:「不偏之謂中,不易之謂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此篇乃孔門傳授心法,子思恐其久而差也,故筆之於書,以授孟子。 其書始言一理,中散為萬事,末復合為一理,「放之則彌六合,卷之則退藏於密」,其味無窮,皆實學也。善讀者玩索而有得焉,則終身用之,有不能盡者矣。

  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命,猶令也。性,即理也。天以陰陽五行化生萬 物,氣以成形,而理亦賦焉,猶命令也。於是人物之生,因各得其所賦之理,以為健順五常之德,所謂性也。率,循也。道,猶路也。人物各循其性之自然,則其日 用事物之間,莫不各有當行之路,是則所謂道也。修,品節之也。性道雖同,而氣稟或異,故不能無過不及之差,聖人因人物之所當行者而品節之,以為法於天下, 則謂之教,若禮、樂、刑、政之屬是也。蓋人之所以為人,道之所以為道,聖人之所以為教,原其所自,無一不本於天而備於我。學者知之,則其於學知所用力而自 不能已矣。故子思於此首發明之,讀者所宜深體而默識也。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離,去聲。○道者,日用事物當行之理,皆性之德而具於心,無物不有,無時不然,所以不可須臾離也。若其可離,則為外物而非道矣。是以君子之心常存敬畏,雖不見聞,亦不敢忽,所以存天理之本然,而不使離於須臾之頃也。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見,音現。隱,暗處也。微,細事也。獨者,人所不知而己所獨知之地也。言幽暗之中,細微之事,跡雖未形而幾則已動,人雖不知而己獨知之,則是天下之事無有著見明顯而過於此者。是以君子既常戒懼,而於此尤加謹焉,所以遏人慾於將萌,而不使其滋長於隱微之中,以至離道之遠也。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樂,音洛。中節之中,去聲。喜、怒、哀、樂,情也。其未發,則性也,無所偏倚,故謂之中。發皆中節,情之正也,無所乖戾,故謂之和。大本者,天命之性,天下之理皆由此出,道之體也。達道者,循性之謂,天下古今之所共由,道之用也。此言性情之德,以明道不可離之意。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致, 推而極之也。位者,安其所也。育者,遂其生也。自戒懼而約之,以至於至靜之中,無少偏倚,而其守不失,則極其中而天地位矣。自謹獨而精之,以至於應物之 處,無少差謬,而無適不然,則極其和而萬物育矣。蓋天地萬物本吾一體,吾之心正,則天地之心亦正矣,吾之氣順,則天地之氣亦順矣。故其效驗至於如此。此學 問之極功、聖人之能事,初非有待於外,而修道之教亦在其中矣。是其一體一用雖有動靜之殊,然必其體立而後用有以行,則其實亦非有兩事也。故於此合而言之, 以結上文之意。

  右第一章。子思述所傳之意以立言:首明道之本原出於天而不可易,其實體備於己而不可離,次言存養省察之要,終言聖神功化之極。蓋欲學者於此反求諸身而自得之,以去夫外誘之私,而充其本然之善,楊氏所謂一篇之體要是也。其下十章,蓋子思引夫子之言,以終此章之義。

  仲尼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中庸者,不偏不倚、無過不及,而平常之理,乃天命所當然,精微之極致也。惟君子為能體之,小人反是。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時中;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無忌憚也。」王 肅本作「小人之反中庸也」,程子亦以為然。今從之。君子之所以為中庸者,以其有君子之德,而又能隨時以處中也。小人之所以反中庸者,以其有小人之心,而又 無所忌憚也。蓋中無定體,隨時而在,是乃平常之理也。君子知其在我,故能戒謹不睹、恐懼不聞,而無時不中。小人不知有此,則肆欲妄行,而無所忌憚矣。

  右第二章。此下十章,皆論中庸以釋首章之義。文雖不屬,而意實相承也。變和言庸者,游氏曰:「以性情言之,則曰中和,以德行言之,則曰中庸是也。」然中庸之中,實兼中和之義。

  子曰:「中庸其至矣乎!民鮮能久矣!」鮮,上聲。下同。過則失中,不及則未至,故惟中庸之德為至。然亦人所同得,初無難事,但世教衰,民不興行,故鮮能之,今已久矣。論語無能字。

  右第三章。

  子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過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賢者過之,不肖者不及也。知者之知,去聲。道者,天理之當然,中而已矣。知愚賢不肖之過不及,則生稟之異而失其中也。知者知之過,既以道為不足行;愚者不及知,又不知所以行,此道之所以常不行也。賢者行之過,既以道為不足知;不肖者不及行,又不求所以知,此道之所以常不明也。人莫不飲食也,鮮能知味也。」道不可離,人自不察,是以有過不及之弊。

  右第四章。

  子曰:「道其不行矣夫!」夫,音扶。由不明,故不行。

  右第五章。此章承上章而舉其不行之端,以起下章之意。

  子曰:「舜其大知也與!舜好問而好察邇言,隱惡而揚善,執其兩端,用其中於民,其斯以為舜乎!」知, 去聲。與,平聲。好,去聲。舜之所以為大知者,以其不自用而取諸人也。邇言者,淺近之言,猶必察焉,其無遺善可知。然於其言之未善者則隱而不宣,其善者則 播而不匿,其廣大光明又如此,則人孰不樂告以善哉。兩端,謂眾論不同之極致。蓋凡物皆有兩端,如小大厚薄之類,於善之中又執其兩端,而量度以取中,然後用 之,則其擇之審而行之至矣。然非在我之權度精切不差,何以與此。此知之所以無過不及,而道之所以行也。

  右第六章。

  子曰:「人皆曰予知,驅而納諸罟擭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也。人皆曰予知,擇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予知之知,去聲。罟,音古。擭,胡化反。阱,才性反。辟,避同。期,居之反。罟,網也;擭,機檻也;陷阱,坑坎也;皆所以掩取禽獸者也。擇乎中庸,辨別眾理,以求所謂中庸,即上章好問用中之事也。期月,匝一月也。言知禍而不知辟,以況能擇而不能守,皆不得為知也。

  右第七章。承上章大知而言,又舉不明之端,以起下章也。

  子曰:「回之為人也,擇乎中庸,得一善,則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回,孔子弟子顏淵名。拳拳,奉持之貌。服,猶著也。膺,胸也。奉持而著之心胸之間,言能守也。顏子蓋真知之,故能擇能守如此,此行之所以無過不及,而道之所以明也。

  右第八章。

  子曰:「天下國家可均也,爵祿可辭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均,賓士也。三者亦知仁勇之事,天下之至難也,然不必其合於中庸,則質之近似者皆能以力為之。若中庸,則雖不必皆如三者之難,然非義精仁熟,而無一毫人慾之私者,不能及也。三者難而易,中庸易而難,此民之所以鮮能也。

  右第九章。亦承上章以起下章。

  子路問強。子路,孔子弟子仲由也。子路好勇,故問強。子曰:「南方之強與?北方之強與?抑而強與?與,平聲。抑,語辭。而,汝也。寬柔以教,不報無道,南方之強也,君子居之。寬柔以教,謂含容巽順以誨人之不及也。不報無道,謂橫逆之來,直受之而不報也。南方風氣柔弱,故以含忍之力勝人為強,君子之道也。衽金革,死而不厭,北方之強也,而強者居之。衽,席也。金,戈兵之屬。革,甲冑之屬。北方風氣剛勁,故以果敢之力勝人為強,強者之事也。故君子和而不流,強哉矯!中立而不倚,強哉矯!國有道,不變塞焉,強哉矯!國無道,至死不變,強哉矯!」此 四者,汝之所當強也。矯,強貌。詩曰「矯矯虎臣」是也。倚,偏著也。塞,未達也。國有道,不變未達之所守;國無道,不變平生之所守也。此則所謂中庸之不可 能者,非有以自勝其人慾之私,不能擇而守也。君子之強,孰大於是。夫子以是告子路者,所以抑其血氣之剛,而進之以德義之勇也。

  右第十章。

  子曰:「素隱行怪,後世有述焉,吾弗為之矣。素,按漢書當作索,蓋字之誤也。索隱行怪,言深求隱僻之理,而過為詭異之行也。然以其足以欺世而盜名,故後世或有稱述之者。此知之過而不擇乎善,行之過而不用其中,不當強而強者也,聖人豈為之哉!君子遵道而行,半塗而廢,吾弗能已矣。遵道而行,則能擇乎善矣;半塗而廢,則力之不足也。此其知雖足以及之,而行有不逮,當強而不強者也。已,止也。聖人於此,非勉焉而不敢廢,蓋至誠無息,自有所不能止也。君子依乎中庸,遯世不見知而不悔,唯聖者能之。不為索隱行怪,則依乎中庸而已。不能半塗而廢,是以遯世不見知而不悔也。此中庸之成德,知之盡、仁之至、不賴勇而裕如者,正吾夫子之事,而猶不自居也。故曰唯聖者能之而已。

  右第十一章。子思所引夫子之言,以明首章之義者止此。蓋此篇大旨,以知仁勇三達德為入道之門。故於篇首,即以大舜、顏淵、子路之事明之。舜,知也;顏淵,仁也;子路,勇也:三者廢其一,則無以造道而成德矣。余見第二十章。

  君子之道費而隱。費,符味反。○費,用之廣也。隱,體之微也。夫婦之愚,可以與知焉,及其至也,雖聖人亦有所不知焉;夫婦之不肖,可以能行焉,及其至也,雖聖人亦有所不能焉。天地之大也,人猶有所憾。故君子語大,天下莫能載焉;語小,天下莫能破焉。與, 去聲。君子之道,近自夫婦居室之間,遠而至於聖人天地之所不能盡,其大無外,其小無內,可謂費矣。然其理之所以然,則隱而莫之見也。蓋可知可能者,道中之 一事,及其至而聖人不知不能。則舉全體而言,聖人固有所不能盡也。侯氏曰:「聖人所不知,如孔子問禮問官之類;所不能,如孔子不得位、堯舜病博施之類。」 愚謂人所憾於天地,如覆載生成之偏,及寒暑災祥之不得其正者。詩雲:「鳶飛戾天,魚躍於淵。」言其上下察也。鳶,余專反。詩大雅旱麓之篇。鳶,鴟類。戾,至也。察,著也。子思引此詩以明化育流行,上下昭著,莫非此理之用,所謂費也。然其所以然者,則非見聞所及,所謂隱也。故程子曰:「此一節,子思吃緊為人處,活潑潑地,讀者其致思焉。」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婦;及其至也,察乎天地。結上文。

  右第十二章。子思之言,蓋以申明首章道不可離之意也。其下八章,雜引孔子之言以明之。

  子曰:「道不遠人。人之為道而遠人,不可以為道。道者,率性而已,固眾人之所能知能行者也,故常不遠於人。若為道者,厭其卑近以為不足為,而反務為高遠難行之事,則非所以為道矣詩雲:『伐柯伐柯,其則不遠。』執柯以伐柯,睨而視之,猶以為遠。故君子以人治人,改而止。睨, 研計反。詩豳風伐柯之篇。柯,斧柄。則,法也。睨,邪視也。言人執柯伐木以為柯者,彼柯長短之法,在此柯耳。然猶有彼此之別,故伐者視之猶以為遠也。若以 人治人,則所以為人之道,各在當人之身,初無彼此之別。故君子之治人也,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其人能改,即止不治。蓋責之以其所能知能行,非欲其 遠人以為道也。張子所謂「以眾人望人則易從」是也。忠恕違道不遠,施諸己而不願,亦勿施於人。盡 己之心為忠,推己及人為恕。違,去也,如春秋傳「齊師違谷七里」之違。言自此至彼,相去不遠,非背而去之之謂也。道,即其不遠人者是也。施諸己而不願亦勿 施於人,忠恕之事也。以己之心度人之心,未嘗不同,則道之不遠於人者可見。故己之所不欲,則勿以施之於人,亦不遠人以為道之事。張子所謂「以愛己之心愛人 則盡仁」是也。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也;所求乎臣,以事君未能也;所求乎弟,以事兄未能也;所求乎朋友,先施之未能也。庸德之行,庸言之謹,有所不足,不敢不勉,有餘不敢盡;言顧行,行顧言,君子胡不慥慥爾!」子、 臣、弟、友,四字絕句。求,猶責也。道不遠人,凡己之所以責人者,皆道之所當然也,故反之以自責而自修焉。庸,平常也。行者,踐其實。謹者,擇其可。德不 足而勉,則行益力;言有餘而訒,則謹益至。謹之至則言顧行矣;行之力則行顧言矣。慥慥,篤實貌。言君子之言行如此,豈不慥慥乎,讚美之也。凡此皆不遠人以 為道之事。張子所謂「以責人之心責己則盡道」是也。

  右第十三章。道不遠人者,夫婦所能,丘未能一者,聖人所不能,皆費也。而其所以然者,則至隱存焉。下章放此。

  君子素其位而行,不願乎其外。素,猶見在也。言君子但因見在所居之位而為其所當為,無慕乎其外之心也。素富貴,行乎富貴;素貧賤,行乎貧賤;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難,行乎患難;君子無入而不自得焉。難,去聲。此言素其位而行也。在上位不陵下,在下位不援上,正己而不求於人則無怨。上不怨天,下不尤人。援,平聲。此言不願乎其外也。故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險以徼幸。易,去聲。易,平地也。居易,素位而行也。俟命,不願乎外也。徼,求也。幸,謂所不當得而得者。子曰:「射有似乎君子;失諸正鵠,反求諸其身。」正,音征。鵠,工毒反。畫布曰正,棲皮曰鵠,皆侯之中,射之的也。子思引此孔子之言,以結上文之意。

  右第十四章。子思之言也。凡章首無「子曰」字者放此。

  君子之道,辟如行遠必自邇,辟如登高必自卑。辟、譬同。詩曰:「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樂且耽;宜爾室家;樂爾妻帑。」好,去聲。耽,詩作湛,亦音耽。樂,音洛。詩小雅常棣之篇。鼓瑟琴,和也。翕,亦合也。耽,亦樂也。帑,子孫也子曰:「父母其順矣乎!」夫子誦此詩而贊之曰:人能和於妻子,宜於兄弟如此,則父母其安樂之矣。子思引詩及此語,以明行遠自邇、登高自卑之意。

  右第十五章。

  子曰:「鬼神之為德,其盛矣乎!程子曰:「鬼神,天地之功用,而造化之跡也。」張子曰:「鬼神者,二氣之良能也。」愚謂以二氣言,則鬼者陰之靈也,神者陽之靈也。以一氣言,則至而伸者為神,反而歸者為鬼,其實一物而已。為德,猶言性情功效。視之而弗見,聽之而弗聞,體物而不可遺。鬼神無形與聲,然物之終始,莫非陰陽合散之所為,是其為物之體,而物所不能遺也。其言體物,猶易所謂幹事。使天下之人齊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齊,側皆反。齊之為言齊也,所以齊不齊而致其齊也。明,猶潔也。洋洋,流動充滿之意。能使人畏敬奉承,而發見昭著如此,乃其體物而不可遺之驗也。孔子曰:「其氣發揚於上,為昭明焄蒿淒愴。此百物之精也,神之著也」,正謂此爾。詩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度,待洛反。射,音亦,詩作斁。詩大雅抑之篇。格,來也。矧,況也。射,厭也,言厭怠而不敬也。思,語辭。夫微之顯,誠之不可揜如此夫。」夫,音扶。誠者,真實無妄之謂。陰陽合散,無非實者。故其發見之不可揜如此。

  右第十六章。不見不聞,隱也。體物如在,則亦費矣。此前三章,以其費之小者而言。此後三章,以其費之大者而言。此一章,兼費隱、包大小而言。

  子曰:「舜其大孝也與!德為聖人,尊為天子,富有四海之內。宗廟饗之,子孫保之。與,平聲。子孫,謂虞思、陳胡公之屬。故大德必得其位,必得其祿,必得其名,必得其壽。舜年百有十歲,故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篤焉。故栽者培之,傾者覆之,材,質也。篤,厚也。栽,植也。氣至而滋息為培。氣反而游散則覆。詩曰:『嘉樂君子,憲憲令德!宜民宜人;受祿於天;保佑命之,自天申之!』詩大雅假樂之篇。假,當依此作嘉。憲,當依詩作顯。申,重也。故大德者必受命。」受命者,受天命為天子也。

  右第十七章。此由庸行之常,推之以極其至,見道之用廣也。而其所以然者,則為體微矣。後二章亦此意。

  子曰:「無憂者其惟文王乎!以王季為父,以武王為子,父作之,子述之。此言文王之事。書言「王季其勤王家」,蓋其所作,亦積功累仁之事也。武王纘大王、王季、文王之緒。壹戎衣而有天下,身不失天下之顯名。尊為天子,富有四海之內。宗廟饗之,子孫保之。大,音泰,下同。此言武王之事。纘,繼也。大王,王季之父也。書雲:「大王肇基王跡。」詩雲「至於大王,實始翦商。」緒,業也。戎衣,甲冑之屬。壹戎衣,武成文,言一著戎衣以伐紂也。武王末受命,周公成文武之德,追王大王、王季,上祀先公以天子之禮。斯禮也,達乎諸侯大夫,及士庶人。父為大夫,子為士;葬以大夫,祭以士。父為士,子為大夫;葬以士,祭以大夫。期之喪達乎大夫,三年之喪達乎天子,父母之喪無貴賤一也。」追 王之王,去聲。此言周公之事。末,猶老也。追王,蓋推文武之意,以及乎王跡之所起也。先公,組紺以上至後稷也。上祀先公以天子之禮,又推大王、王季之意, 以及於無窮也。制為禮法,以及天下,使葬用死者之爵,祭用生者之祿。喪服自期以下,諸侯絕;大夫降;而父母之喪,上下同之,推己以及人也。

  右第十八章。

  子曰:「武王、周公,其達孝矣乎!達,通也。承上章而言武王、周公之孝,乃天下之人通謂之孝,猶孟子之言達尊也。夫孝者:善繼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上章言武王纘大王、王季、文王之緒以有天下,而周公成文武之德以追崇其先祖,此繼志述事之大者也。下文又以其所制祭祀之禮,通於上下者言之。春秋修其祖廟,陳其宗器,設其裳衣,薦其時食。祖廟:天子七,諸侯五,大夫三,適士二,官師一。宗器,先世所藏之重器;若周之赤刀、大訓、天球、河圖之屬也。裳衣,先祖之遺衣服,祭則設之以授屍也。時食,四時之食,各有其物,如春行羔、豚、膳、膏、香之類是也。宗廟之禮,所以序昭穆也;序爵,所以辨貴賤也;序事,所以辨賢也;旅酬下為上,所以逮賤也;燕毛,所以序齒也。昭, 如字。為,去聲。宗廟之次:左為昭,右為穆,而子孫亦以為序。有事於太廟,則子姓、兄弟、群昭、群穆鹹在而不失其倫焉。爵,公、侯、卿、大夫也。事,宗祝 有司之職事也。旅,眾也。酬,導飲也。旅酬之禮,賓弟子、兄弟之子各舉觶於其長而眾相酬。蓋宗廟之中以有事為榮,故逮及賤者,使亦得以申其敬也。燕毛,祭 畢而燕,則以毛髮之色別長幼,為坐次也。齒,年數也。踐其位,行其禮,奏其樂,敬其所尊,愛其所親,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孝之至也。踐,猶履也。其,指先王也。所尊所親,先王之祖考、子孫、臣庶也。始死謂之死,既葬則曰反而亡焉,皆指先王也。此結上文兩節,皆繼志述事之意也。郊社之禮,所以事上帝也,宗廟之禮,所以祀乎其先也。明乎郊社之禮、禘嘗之義,治國其如示諸掌乎。」郊,祀天。社,祭地。不言后土者,省文也。禘,天子宗廟之大祭,追祭太祖之所自出於太廟,而以太祖配之也。嘗,秋祭也。四時皆祭,舉其一耳。禮必有義,對舉之,互文也。示,與視同。視諸掌,言

 

禮記 禮運


昔者仲尼與於蜡賓,事畢,出遊於觀之上,喟然而嘆。仲尼之嘆,蓋嘆魯也。言偃在側曰:「君子何嘆?」孔子曰:「大道之行也,與三代之英,丘未之逮也,而有志焉。

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脩睦,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男有分,女有歸。貨,惡其棄於地也,不必藏於己;力,惡其不出於身也,不必為己。是故,謀閉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故外戶而不閉,是謂大同。今大道既隱,天下為家,各親其親,各子其子,貨力為己,大人世及以為禮。城郭溝池以為固,禮義以為紀;以正君臣,以篤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婦,以設制度,以立田里,以賢勇 知,以功為己。故謀用是作,而兵由此起。禹湯文武成王周公,由此其選也。此六君子者,未有不謹於禮者也。以著其義,以考其信,著有過,刑仁講讓,示民有常。如有不由此者,在埶者去,眾以為殃,是謂小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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